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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东茅,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授,北京大学社会科学学部副主任。—年就读于北京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(教育学院前身),攻读博士学位。历任北大教育学院副院长、院长、党委书记。
原文刊载于《学术之道》,北京大学出版社年版。
年上半年,为纪念教育学院创始人汪永铨先生九十诞辰,学院举办过一个小型座谈会,我发言时提到特别怀念老先生在时学院的“家文化”。散会后一位同事对我说:你所怀念的“家文化”在咱们学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我们没有交流各自所说的“家文化”到底是什么,但似乎都非常确定我们曾经拥有一种“家文化”,现在已经失去了,这令我们很难受、很无奈。不同的是,我当时就有一点疑问和不甘:难道真的无可挽回了吗?
那么,教育学院有过怎样的“家文化”?为什么失去了?能不能或要不要找回来?
我年考入北大高教所读博士,那时的高教所在电教楼四楼东南角的几间房子办公,似乎也就是个大点的三室一厅或四室一厅的面积,条件真的非常简陋。但这种“紧凑”和“简朴”,倒是让我们这些学生也感觉很自在,可以随便出入任何房间,也对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,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。
那时,高教所的规模很小,教师和行政人员一共也就十几个人,每年招收四五位硕士生和两三位博士生。由于人少,很多课都是大家在一起上,各种课题一起参与,有活动大家一起帮忙,甚至教职工春游、秋游这类活动也会把家属及我们这些学生都带上。由于很多青年教师也在职读博士,于是,我们升格成了他们的师兄弟姐妹。感觉那时候高教所就像一个大家庭。
在这个大家庭,似乎还有一位“大家长”,就是汪先生。当时,年近七十的汪先生尽管已经卸任所长职务,但在管理、决策方面仍然发挥着重要影响。通常,在出国进修、职称评定、评优评奖这些问题上就只是依据学校规定办事,许多时候还是论资排辈或相互协商解决,偶尔有点矛盾冲突,只要老先生或所领导出面说说就迎刃而解了,大家也不会有太大意见。
年高教所改为教育学院之后,同事之间密切交往的文化还维系了很长时间。大概从年开始,学院有多位老师买车了,于是自驾京郊游成了大家的最爱,每次总是带着家属、孩子甚至毕业的校友,组成浩浩荡荡的一个车队。京郊游遍了,就走向更远的河北、山东、辽宁,甚至自愿组团去西藏、新疆。在这些旅途中,留下了无数美好回忆,尤其是诸如灵山遇暴雨、木兰围场翻车、新疆遇狂风、西藏高原反应之类有些有惊无险的经历更是令人难忘。这种同事家庭交流的形式还有很多,如每年元宵节放烟花、生日聚餐、不定期地到“大户”家庭包饺子、组建拖家带口的羽毛球俱乐部……。通过这些交流,家属之间变成闺蜜或朋友、孩子彼此成了要好的发小。教育学院还有每年两次在京郊开学术研讨会的传统,每次会议都会精心选择地点,并且在外住上一晚,这些会议讨论的内容已少有人知,但是会前会后产生的各种经典故事却至今让人记忆犹新、津津乐道。
由于孩子大了、旅游的兴致淡了、球打不动了、在外开会也有规定了,学院同事之间聚会和交流就越来越少了。最后维系部分同事之间非正式交流的还是汪老师。由于先生晚年长期得病,所以同事们总会经常约好了一起去看望他,聊他所关心的院内院外的各种事,或者在天气好的时候推着轮椅陪他和师母一起去附近公园散心,那场景,感觉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大家子。但年汪先生去世了,这个维系大家的最后一个纽带消失了,大家好像再也找不到聚会的理由了。如此看来,似乎汪老师那个时期的“家文化”真的一去不复返了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,我会安慰自己:由于学院规模的扩大,只适合小群体的“家文化”不复存在是正常的。确实,年高教所与电教中心合并成立教育学院,教职工人数一下增加到近四十人,招生人数也从原来每年招收几个人一下扩大到四五十人。年开始招收教育专业博士研究生(Ed.D.),年开始招收高校管理方向硕士研究生,二者合计招生规模又扩大了四五十人。近年来,学院招聘了大量博士后和研究助理,如果加上财政所,在学院大楼工作的人员已经超过人。由于人员流动性大,平时又交流甚少,同事之间陌生化甚至在电梯里相遇不相识已经是常态,教师更是难以认全所有学生。失去全员之间的亲密感、熟识度似乎是规模扩大在所难免的代价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,我甚至还认为,“家文化”就是一种落后的、人治的文化,必须被法治和制度文化所取代,所以我本人也是学院制度建设的积极推动者。早在年教育学院成立之初,陈学飞副院长就提出了学院发展的四点意见:学术民主,参与管理,竞争与合作,逐步制度化、规范化。当时成立了三个系和学术委员会、学位委员会等各种制度化的管理组织,以适应由所转院的变化。年1月我开始担任学院副院长,协助闵老师、学飞老师工作,期间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学习和制定相关制度。年陈晓宇担任学院党委书记,年我担任院长,当时我们都只有四十岁左右,由于年轻、资历浅,完全不具备做“家长”的资质,所以我们更是加大了制度建设力度,期望通过制度化促进学院管理的民主化、规范化。经过多年努力,学院最后也确实制定、修改和完善了一大批制度规定,整理装订后成为一个小册子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并没有意识到可能会失去什么,反而有一种成就感。年年底我卸任学院行政职务后,“制度建设”仍然是学院管理的重点和常规工作之一。
随着“制度化”的推进,学院在越来越多的领域开始采用“按标准打分”和“无记名投票”的办法。例如,关于学生奖学金评定、教师年度考核、奖金发放等方面,都有一套复杂的指标体系和计分方式;在学生招生面试、论文开题、综合考试、学位授予、组织发展、干部选举以及教师的评优评奖、人才引进、职称评定等各类事项上都采用委员会无记名投票制,而且明文规定投票前不许商量;在论文答辩时,还会要求导师中途回避。有了这些制度,很多事情看似简单了,只要计个票或算个分,结果就出来了。即使是在职称评定这类复杂问题上,也不必商量甚至不需要提问,只要有背靠背的无记名投票就总会有个“集体决定”的结果,还避免了很多人情关系和扯皮打架。
但时间一长,由制度化而产生的新现象、新文化就逐渐显现。例如,自发形成的学术团队少了,系所和学科之间的关系和利益更重要了;同学之间跨专业、跨年级的活动少了,以导师为中心的“组会”更普遍了;大家参加会议和投票的机会多了,而对投票所要负的责任和重视程度降低了;学院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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